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飛烏

 

我討厭算命--ê。算命--ê講我八字重,出將入相,m̄-koh愛四界走chông,一世人勞碌命。

我想欲安定。

 

1.

細漢出世ê時,toà tī三重埔,彼時ê三重埔佮這陣當然是足無仝,巷仔盡磅ê所在有一口古井,厝ê附近有一條大水溝,父母無ê時陣,就水溝邊賴賴趖,阮兜無便所,欲放屎放尿就後院ê溝仔解決,才舀水kā chhiâng掉。

遐爾細漢ê時陣ê記持實在是無深,kan-na有一寡片段,親像媽媽騎孔明車載我,我êhŏng絞入去後輾(lián),哭甲真食力;koh親像有一擺用刀片削鉛筆,因為囡仔人袂曉節力,一下無細膩,指指(kí-cháiⁿ) ê皮削一大片起來,血一直流,疼甲哭袂出聲;有時仔看著壁頂有一尾蟺蟲仔,就提媽媽ê捋仔,peh懸懸去拍;

爸爸ùi日本轉來ê時陣,chah一台幻燈機,暗時電火切掉,幻燈機拍開,投影壁頂,爸爸操作,chhia̍k一聲,一張幻燈片換過一張,阮看甲大喙開開,看soah了後電火一開,才發現一大陣厝邊ê囡仔lóng peh tī阮兜ê窗仔門塊看。彼陣差不多是台灣開始有電視ê時,m̄-koh阮兜佮厝邊並無電視,會當看著幻燈片已經足稀罕a

印象中爸爸誠歹,若做著代誌,親像瓷仔碗提無好勢摔破去,就會予爸爸taiⁿKhah大漢ê時,媽媽我講,爸爸出手真重,伊我洗身軀ê時,尻川䫌(phé)有一个大大ê紅手印。

阮全家四个人睏一間鋪tha-thá-mì ê房間,有一工早起,一落眠床,水已經到跤頭趺,時,電冰箱已經chhāi tī飯桌ê桌頂a,無食早頓欲按怎?爸爸媽媽洗身軀ê跤桶倒khap tī塗跤,逐家就圍跤桶邊食糜。大水過一工才退,我佮媽媽khat水出去戶碇外口,到無法度khat ê時陣,換跪塗跤用布仔吸水,捘(chūn) tī面桶內底,chūn到面桶欲滇(tīⁿ) a,才倒去外口。

lóng是我四歲進前發生ê代誌,四歲以後,阮搬去台北市六張犁。

Khah大漢ê時才知影,爸爸是蘆洲人,本成阿祖有田地,m̄-koh阿公愛跋筊,阿公ê弟弟食嗎啡(mo͘-hui),兩人合力財產敗了了,爸爸出世ê時就足散赤,散甲連鬼都boăi kā掠,國校讀煞,kan-na伊考tiâu初中(師大附中),厝--ê並無想欲予伊去讀,尾--a老師來厝--ê,父母才答應予伊讀,其實就是據在伊去。爸爸講,ùi蘆洲行到附中愛三點鐘,逐工天猶未光就開始行,行到學校門口,緊皮鞋穿起來才入去。讀初中ê制服等等,lóng是老師買予伊ê

早起行三點鐘去學校,放學koh行三點鐘轉去厝--e,厝內koh無電火,按呢欲按怎讀書?我到這馬lóng想無,一直袂記e kā爸爸問,m̄-koh後來爸爸考著師範學校,koh後來讀師大,koh後來公費留學日本,因為無錢,只好無開半sián,一步一步讀懸起li

爸爸講伊根本就敢想結婚ê代誌。媒人婆介紹阮媽媽予爸爸ê孫仔(佮伊差不多歲)熟似,m̄-koh媽媽專科畢業,爸爸ê孫仔書無讀hiah懸,才講著伊有一个阿叔讀到大學,了後做成這門親情(chiâⁿ)。無錢欲按怎娶某?外媽有阮媽媽分予一个親情做養女,改伊ê姓,這个親情阮叫伊台北阿媽,結婚ê時,台北阿媽送伊三重晡彼間無便所、做風颱會淹水ê厝做嫁妝,所以爸爸才thang結婚。

後來因為淹水淹甲驚,爸爸公費留學提著碩士學位轉來台灣了後,彼間厝賣掉,koh kah貸款來買台北ê a-phà-tò͘

算命ê無講我真gâu讀書,m̄-koh厝內êlóng講我有讀書ê命,因為兩歲ê時,爸爸出國留學,我就開始讀托兒所a,聽講彼个時陣,兩歲就去讀書êchhē無幾个。

爸爸講,彼陣猶未做疏洪道,石門水庫若放水,過幾點鐘了後,三重埔就會淹水。我才知影,是按怎彼陣一落眠床就是水,佮冰箱走去桌頂ê因端。是後來我才知影,是按怎我啥無愛去ê台北阿媽in兜,爸爸逐年過年lóngchhoā阮去行踏,koh包一包足大包ê紅包,一直到台北阿媽過身。台北阿媽toà ê厝暗暗,見若去,照顧台北阿媽ê親情就teh講別ê親情ê尻川後話,我感覺爸爸包ê紅包,lóng是予遐ê親情提提去,台北阿媽根本分無。照顧台北阿媽,可能會當分著khah濟財產ê款,才有人相爭欲照顧。

 

2.

彼陣ê台北市,六張犁會使算是荒郊野外,阮這排厝ê後壁當塊起新ê a-phà-tò͘,另外一pêng,一大片lóng種稻仔,行無幾分鐘就會當行到山邊,peh li就是塚(thióng)仔埔。過20幾冬了後,我才知影,有時仔爸爸會chhoā我去散步ê六張犁公墓,mā toà有二二八ê亡魂。

--ê時,我下晡起厝ê工地耍,看阮兜彼排ê厝,有一間房間電火有拍開,彼就是阮兜,因為爸爸坐書桌teh讀書;我耍耍leh,就攑頭來chhē彼間有電火ê房間,才袂thang轉去。其實這款光景無維持外久,因為新厝真緊就起好。

一開始我敢佮遮ê囡仔耍,因為in lóng講華語,彼是我熟似ê語言。當然,這款堅持擋無外久,這个環境,我ê台語註定一點一滴滅無--去。

讀國校進前,猶閣會記--e ê代誌是,我去倒潘(phun) ê時陣予雞公啄,害我有一段時間看著雞就驚甲半相死;有一kái用手掠紅田嬰,結果予伊咬一喙,疼甲;koh有一kái番番,那行路那塊張,結果無細膩跋落路邊ê溝仔,跤底鑿著玻璃屑仔,轉去浸浴桶內洗予清氣,媽媽用針勻勻仔玻璃屑仔gia̍h出來。

台北有比三重埔khah進步ê款,搬來遮了後有電視thang看,koh有頂下舖ê眠床,因為我會chhoā尿,所以愛睏下舖,m̄-kohê時我會像矸轆塊轉,有時仔睏甲半暝精神,發現我êkoh tī眠床頂,頭殼已經塗跤。Khah進步ê所在koh有便所,有gá-sù,外口𥴊仔店門口koh有一支公用電話,有一擺爸爸欲佮人聯絡,我伊去,排半點外鐘才排著。

因為有電視,我才知影有人講ê台語佮我無仝。有一擺布袋戲tehti()八戒,m̄-koh阮是講「刣tu()公」,我就問爸爸,到底是ti抑是tu?爸爸問我講:「『蜘蛛』按怎講?」我應:「ti-tu」,爸爸講:「按呢就著a,『』是ti,『』是tu,所以『』是tu。」原來電視講著,我講--ê才正確。

ê水溝仔水無啥清氣,m̄-koh掠會著大肚娘仔佮鰗鰡,過幾冬了後,就lóng無魚仔a

爸爸有時陣暗頭仔chhoā我去散步,去一个所在,交錢予人。讀大學了後,我才知影這是納貸款。爸爸講咱真好運,因為是石油危機進前買厝ê,石油危機我有感覺著,因為一塊pháng ùi一箍起到兩箍,過無外久變三箍,koh變五箍,半冬了後變十箍;附近麵擔仔ê牛肉麵,mā ùi八箍開始一直起,起到五十箍才停落來。

媽媽本成讀商專,熟似爸爸了後先去國校代課,了後考著正式--ê三重埔ê二重國校。我六張犁讀一冬ê io-chí-ián了後,大班ê時我就媽媽,寄讀二重國校一年仔,逐工猶未六點就愛起床,坐兩班公車,到學校ê時已經欲升旗a。彼陣媽媽予我學phi-á-nò͘,成果發表彼工,特別予我穿oǎi-siak-chù,彼工下晡,徛操場邊,無張持一粒野球khian著我ê下頦,我倒退幾步了後倒siàng-hiàng,血ùi喙內底bùn出來,oǎi-siak-chù中央一條紅紅ê血跡,taⁿ是欲按怎?後來用一條囡仔用ê ne-khú-táileh kā cha̍h起來,暗時照常上台。我予野球khian著有影有夠衰,m̄-koh阮媽媽同事ê查某囝koh-khah衰,伊ùi二樓辦公室chông落來樓跤欲去耍,一下轉彎,頭額去挵著鐵捲門,thīⁿ針,好佳哉無破相。我ê下頦有留粒仔痕,總是無明顯。

媽媽koh去考試,有考著,調來台北市三興國校,行路20分鐘會到,所以我正式讀國校ê時,就免koh坐公車,m̄-kohê學區是另外一向ê大安國校,我兩歲就開始讀書無打緊,從(chēng)國校到大學、研究所,lóngtī toà ê 所在ê學區讀書。因為越區讀書,大安國校ê老師來阮兜chhi̍h擺電鈴,我知欲按怎應,mā lóng m̄敢開門,in lóng早起ê時陣來,彼陣可能是教室無夠,我一年ê時一開始讀下晡班,七點外逐家lóng出門了後,我就坐膨椅頂頭敢振動,驚有歹人ùi房間走出來我掠去,目睭金金相時鐘,八點、九點、十點、十一點、十一點半,會使a書包揹起來,去麵店食一碗麵,了後行路去學校。

家己一个人厝內實在誠恐怖,為著消磨時間,我就心內暗唸:「一、兩、三、四、一百」,按呢無夠氣(khùi),「二、四、六、八、兩百」,按呢無夠氣,「三、六、九、十二、、三百」,按呢差不多,早起坐膨椅ê時陣,就一直算三ê倍數算到三百,重複koh重複,後來想想leh,無的確我ê數學會khah好,就是因為按呢ê緣故。

有時陣阮會輪著早起上課,我會佮媽媽做陣行路去學校,其中ê有時陣,會著伊ê同事佮阮做陣行路去學校,彼个同事是外省人,我雖然開始學ㄅㄆㄇ,m̄-koh華語猶是我ê生活語言,所以我若欲佮媽媽講話,就kā giú khah過來,用台語佮媽媽講,m̄-koh因為彼个同事聽無阮teh講啥,所以媽媽講按呢無禮貌,叫我愛講華語。這是我記持內底,讀大學進前最後一擺講台語。

這搭圍仔一直lóng有一寡變化,後來一大片ê田地中央開始鋪大條路,田切做一塊一塊若豆乾,一開始是石仔路,彼陣我三年仔,因為石仔路無車塊行,我就遐學騎孔明車,爸爸先後壁hoāⁿ lehtè leh走,了後放手,我踅一大lìn轉來,運氣好ê時無代誌,運氣bái ê時跋甲大孔細,跋兩工了後,就會曉騎a。無外久,石仔路變做點仔膠路,豆乾田變做一條一條ê懸厝,一、兩冬ê光景,就無肚胿仔、草蜢仔、田嬰thanga

五年ê時,有一擺規家口仔去植物園𨑨迌,經過建中ê校門口,爸爸講,這間是高中ê第一志願,我講:「既然按呢,這就是我高中讀ê學校。」爸爸隨我講:「袂見笑!」

國中ê時我koh無讀學區ê國中,m̄-koh離原來ê學區無外遠,因為聽講原來學區彼間學校歹囡仔khah濟,驚會chhoā歹。行路到學校愛半點鐘,一開始行ê時陣路闊闊,路邊有田,沿路有真濟學生佮我仝款行路欲去上課,包括我原來學區ê國校佮國中ê學生。路尾,路邊ê變做厝a

國中ê時熟似一陣朋友,開始真愛拍籃球,大部份lóng tī學校拍,有一擺做陣行路去台大拍球,我同學ê哥哥讀高中,伊講這間是台灣最高學府,我驚koh予人講袂見笑,所以kan-na tī心內暗想,以後欲來讀這間學校。

讀國中實在是足恐怖,有看過同學因為相罵起呸面,攑椅仔就欲kā khian過去;歇熱上課ê時,有一擺仔好老師無教室,結果入來兩个鱸鰻,一个顧門,另外一个阮隨个隨个摃錢,有一个同學連藏鞋底êmā hŏng(chhiau)出來;koh有一寡孽siâu ê同學,坐tī khah頭前ê位,塗跤囥鏡beh偷看查某老師ê內褲,實習老師欲走彼工,逐家討欲予實習老師簽名,chiⁿ去講台前,竟然有人伸手去摸實習老師ê重要部位,害老師原底ê笑面雄雄變做欲哭欲哭,越頭隨走出去,阮gāng tī遐捎無寮仔門,可能是有人看袂choè, kā導師密報,了後,一个一个hŏng叫去訓導處,結果lóng記過、寫悔過書。

對我來講,讀書本成是消遙ê代誌,我無補習,逐工固定九點就上眠床,二年開始能力分班,第一擺月考,成績落十幾名,無考滿分êkoh愛予老師sut,一分sut一下,這聲緊張a,參考書乖乖仔讀,逐工讀到11點半才敢去睏。

六張犁toà十冬了後,阮koh搬去土地減一半ê所在:三張犁。

 

3.

是按怎欲ùi六張犁搬來三張犁,聽講是媽媽有幾个同事買來遮,招伊去看厝,伊看了有佮意,就付訂金,爸爸反對,兩人冤家,m̄-koh頭都已經剃--落去a,只好物件款款搬過來。

彼陣是國二升國三,新厝ê學區是一間明星國中,chhun一冬,驚袂當適應,所以無轉學,愛坐公車去上課。新厝koh khah市區,若peh象山ùi山頂看--落來,厝ê附近有一大片空地,就是後來ê信義計畫區。

ê生活就是讀書、讀書、讀書。一冬了後,我考tiâu害我袂見笑ê學校,生活繼續是讀書、讀書、讀書,連歇熱mā bih tī圖書館,過三冬了後,kohtiâu彼間心內暗想ê大學ê資訊系。

高中一年ê歇熱參加救國團ê東海岸健行隊,彼是我第一擺家己出外。北迴線鐵路仔通車,我坐火車hàiⁿ六點鐘hàiⁿ去花蓮,五工四暝ê活動,逐工看著ê是天連海、樹仔佮山、日頭足猛足猛ê景緻,第四工開始有變化,海上風湧變足大,海湧拍起來兩三層樓懸,風一陣一陣吹來,有時仔徛無啥會在,強烈風颱來a,正對台東。過晝了後改坐bá-sù拚去台東提早欲解散,這个時陣台東到花蓮ê火車已經停開,公路局koh有開高雄ê車幫,下晡四點車起行,沿路有風有雨,到六點半ê時車停落來,原來是頭前ê路基已經崩一半去a,幾ùn-chiàng落車teh議論,看是beh kā駛過去。無張持一个大湧chhiâng過來,一个大箍ùn-chiàng予海湧chhiâng倒,輦幾輦才peh起來,這聲逐家lóngchông轉去車底,越頭駛轉去台東。

因為按呢,阮台東ê學寮toà三暝,食飽睏,睏飽食,耍phe-sí牌仔,講無好笑ê笑詼。第三工鐵路猶未通,m̄-koh聽講飛行機有飛台北,阮緊坐計程車去機場,排隊半點鐘了後,機場宣布飛行機停飛,阮koh乖乖仔坐計程車轉去學寮。

第四工阮總算坐著火車,這班火車駛八點鐘總算駛到花蓮,沿路看著ê,是倒規排ê電火柱仔、規片遏斷ê弓蕉園、木瓜是規片lóng倒。彼工tih-beh半暝才到厝,轉來ê時心內真激動,感覺台北是一个可愛溫暖koh安全ê城市,這佮後來ê認知全然無仝。

 

4.

大學是一个曠闊ê世界,尤其對一个受台灣教育體制束縛ê囡仔來講。M̄-koh這可能是讀台大才有ê感覺,七冬後我去清華讀研究所,心內一直teh憢疑,這間敢是大學?

因為有機會讀無仝ê書,台大ê環境真容易佮外界接觸,思考加足多元,soah漸漸開始懷疑進前ê一切,致使有半冬ê時間,心情足鬱卒,進前認定ê真理這馬發覺lóng是假影ê。後來開始接觸黨外活動、禁冊,了後讀台灣史,台大圖書館確實是一个好所在,一寡禁冊lóng chhē有,就算遐無,外口書擔仔mā chhē有。我開始關心文化議題,覺悟著語言是文化ê根本,袂曉講母語是足見笑ê代誌,自按呢開始十外冬無講ê台語抾轉來。

這並是足輕鬆ê代誌,去演講場會予人翕相,半暝會予教官招去啉咖啡開講,寫文章投校刊會連紲兩禮拜予課外組ê職員叫去chhē in報到佮in討論in認為無妥當ê內容。另外一項是畢業了後才知ê,台大每一个學院有一个「勵志」性社團,in聚會ê時會分資料,列出學校這暫仔發生甚麼代誌,我ê名就有內底。

有一擺tn̄g著課外組職員掛烏目鏡走去宿舍囥一tha̍h攻擊台大地下社團「自由之愛」ê烏函,報予人知,了後課外組職員來宿舍我關心。這層代誌,自立暗報記者採訪地下社團活動ê時聽著,特別做半版ê報導,彼工拜六,看著報紙ê時,我開始煩惱,較停仔轉去厝beh按怎老爸解說,結果一轉到厝,爸爸先問我:「報紙寫ê是你?」我tìm頭,了後伊講:「若是宿舍危險,先轉來厝--e toà--一暫仔。」無外久電話tân--a,讀電著會吱ê電機系ê高中同學,伊講雖然報紙無寫名,m̄-koh伊看了就知影是我,若是厝內危險,會使先去inbih--一暫仔。彼陣ê氣氛,真正感覺有可能會hŏng--去。

開始讀台灣史了後,特別對日本時代佮戰後初期ê歷史有趣味,開始知影二二八、南洋戰爭,因為二二八,才細漢時爸爸媽媽我講ê神話故事接起來。爸爸講,伊有一擺kā in二兄顧蓮霧園,透中晝ê時看著樹仔頂一粒人頭,伊信聖,斟酌koh kā看,確確實實一粒人頭掛樹頂,彼工暗時一蕊目睭一直流目油,了後,這蕊目睭就lóng霧霧看袂清楚a;開始教書趁錢了後,用真濟時間精神去看醫生,lóng治袂好,一直到這馬。媽媽講細漢時台北城有一暫仔真亂,看著外口有人塊走,予後壁ê兵仔piáng piáng--落去,in有將近半冬敢出門,無物件thangbeh按怎?就暗時起來掠ka-choa̍h,烘來食。我聽著食ka-choa̍h,雞母皮規个lóng chhàng--起來。

ê三跤貓台語,予我想著愛利用文字來幫贊這个語言ê流傳。M̄-koh beh按怎寫?我漢字、KK音標、ㄅㄆㄇ、アイウエオ,所有學過ê物件盡拚--出來;後來有人我講,教會有一套羅馬字,會使參考,我台大圖書館chhē著書,四工學起來。

學會曉羅馬字了後,台語這條路變彩色ê。熟似真濟朋友,成立社團、編刊物,研究所ê生活,除了讀書、寫論文,其它ê時間就是寫台語文、催稿、聯絡。已經解嚴六冬,校園猶是控制了真嚴,研究所畢業辦離校手續ê時,教官看著我ê名,特別我關心一下,我真好喙伊講,我已經退伍,beh出去食頭路。伊笑笑,希望伊無著內傷。交大台灣研究社有一个朋友就無hiah好運,伊猶未做兵,見擺in tī學校辦甚麼活動,拜六禮拜轉去厝,伊彼个做政戰ê兄哥就直接伊講,你這禮拜學校做甚麼做甚麼著--無?國家有影對咱足關心--ê

 

5.

研究所ê時看著一寡老師暗中taktak去,感覺學術界無teh外高尚,無想欲行這條路。後來chhē著台大電腦中心ê頭路,一入去,人我講,公家機關佮做兵仝款,會使開始算饅頭,做外久了後,薪水有外濟,chhun幾冬thang領退休金lóng定著--ê。我發現,哪會內底大部份人lóng m̄是學電腦ê…

對台灣史、台灣文化關心,後來轉對自然生態,開始愛peh山。所以上班了後,日時做工課,暗時做台語文,歇睏ê時往山內走。有一个台語詩人講,按呢哪交有女朋友?

Peh包括peh懸山,食頭路無休假,若是beh peh山五、六工ê,就愛那peh山那「身體無爽快,請病假」、「厝內有代誌,請事假」,有一擺去peh南湖大山中央尖溪,就是按呢完成ê。五工ê路程,第二工暗時toà tī南湖大山ê新山屋(ok),因為koh有別團êkhah kheh,我kā 30公斤重ê揹仔囥tiàm離無幾步遠ê舊山屋,隔工早起四點半起來,入去舊山屋提物件,聽著清楚ê喘氣聲,我teh想,百面是昨暗有人khah晏到,因為新山屋無位--a,所以走來舊山屋睏,我用頭燈照,無看著人,踅一輦那踅那照,確定無人。喘氣聲猶原足清楚,按呢講--來是我tú--atú--著,是聽--著,我nih跤尾行到門口坐--落來,五分鐘了後我ê同伴過--來,我才koh tè伊入--來,喘氣聲choăⁿ--去。彼工無啥順利,行無外久,kha-mé-là phăng見,行到一半雄雄軟跤,m̄-koh行到馬比杉山ê時,我掠做我teh眠夢,因為看著太平洋,tī 3200外公尺ê山頂看--ê

拖命轉來南湖山屋,人變少a,緊揹仔搬過來新山屋,一暗無代誌。過轉工行到中央尖溪山屋,kan-na阮三人,暗時睏了後,ùi十一點外到透早四點,我ê跤邊傳來khokkhokkhok ê聲音,規暝lóng無停。早起穿靴管溪底行兩點鐘,出大路了後,我問in是有聽--著,in講有,掠做是我暗時睏袂去teh khokkhokkhok。我有影是睏袂去--啦,bih tī睏袋內底偷偷仔看電子錶ê時間。

Peh山哪交有女朋友?結果猶是交著a是愛pehê,無外久就結婚,這位台語詩人只好寫詩阮祝福。

 

6.

30歲進前,雖然無koh搬厝,m̄-koh liâm-mi toà宿舍,liâm-mi做兵,是走來徙去。這馬有頭路--a,某--a,想講會當安定--落來,無疑誤soah開始欲koh有大變動。

代誌ê因端是peh山。

開始peh懸山了後,愈來愈袂當忍受台北,垃圾ê空氣,齷齪ê空間,我定定問家己,敢欲一世人toà tī這款所在?

台灣甚麼所在khahtoà?想來想去,mh,花蓮、台東、南投kài-sêng khah讚!

彼段時間, chhē機會去這幾个所在𨑨迌兼考查。轉--kohpéng資料,看遮ê所在ê氣候、特色,優點、欠點。去南投ê山路迤迤斡斡,坐車艱苦,先劃掉;台東khah遠,爸爸媽媽若欲去,坐車坐傷久會艱苦,koh劃掉。

我開始péng報紙chhē看是是有花蓮ê工作機會,經過半冬,連試三擺lóng無成。

M̄-koh,戲棚跤徛久就是咱ê。我去應徵一間五星級飯店資訊室ê頭路,寄資料去無回應,khà電話去問,in講:「好,你來面試。」面試了後無消息,koh khà電話去問,in講:「好,你會使來上班。」是按怎in ê態度遮爾冷淡?我去了後,in kā我講,因為我ê學歷khah懸,in感覺我做袂久長。後--來證明確實有影。

我緊台大ê頭路辭掉,每一个同事lóng真意外。意外ê m̄kan-na in,爸爸媽媽料做我喙講講--ê niă,想袂到真正台北ê頭路辭--a,放某放父母家己一个人就beh走。阮某講,嫁予我實在真驚惶,真無簡單安定--落來,哪會喝走就走?

我無法度回答。這陣想起來,彼陣敢有予魔神仔牽leh行,到底是saⁿh著甚麼,綿爛beh來花蓮,拍死退?來花蓮前一個月,我買一台二手轎車,辦公室ê書一箱一箱貯--起來,載兩車才載--轉來,倚壁邊疊懸,koh送真濟書予朋友。

 

7.

我就按呢一個人來花蓮,開始佮東北季風、地動、風颱做伙生活。

ê時陣,地頭生疏,若有甚麼無順利,mā kan-na會當吞腹內,父母講。俗語講一年換二十四个頭家,我三年換五个。

第一个頭路天祥ê飯店,宿舍花蓮市,公司租遊覽車載阮去上班,一開始真歡喜,逐工lóng會當看世界級ê光景,別人車頂睏,我提地圖對山頭,看山lang ê石壁。上班路上𨑨迌ê心情擋無一個月,後來因為工作真忝,一上車就逐家做陣睏。飯店頂面有View ê所在做房間予人客toà,所以阮ê辦公室上蓋下底ê地下三樓,風景區ê烏暗窟,下班出--ê時已經暗so-so。後--來聽人講,公司為著beh增加營業ê空間加趁一寡錢, kā原來規劃做辦公空間ê地下二樓ê一半佔--去,致使辦公ê空間變足狹,因為空間狹,地下三樓逃生ê通路hŏng that--起來。12月有一工,暗暝落雨,山頂落石頭,路袂通,阮趁著半工ê假,m̄-koh tī山頂袂當落--ê員工真怨嘆,我心內想講,寒天落雨就按呢,若風颱季節ê時崩山,敢是愛toà tī山頂一禮拜?

試用期滿ê時,跤底抹油。

第二个頭路壽豐ê專科學校,學校山邊,我稅厝附近,去學校ê路上lóng是田園,逐工騎孔明車去學校,看這區種ê番麥愈來愈懸,彼區ê tha-má-tò͘園拍掉beh種別項,心適koh趣味;春天ê時,捌有一擺予烏鶖攻擊,伊ùi頂面電線飛--落來我啄頭;有時仔下晡落雨,雨落soah,長長一條線êùi山跤勻勻仔升--起來,真有詩意。M̄-koh這間學校,老師ê薪水拍折,叫你超鐘點無beh加予你錢,koh用各種名目學生抾錢,教育部補助ê經費知提去佗位,soah kā愛報廢ê電腦貼新ê標籤,叫學生捐書予圖書館,頂面寫講是教育部補助買--ê,學校koh裝真濟監視器,監督老師ê一舉一動,遮ê老師一年走一半。後來,阮幾个老師利用暗時偷偷仔集會,chhē報社、雜誌社ê記者學校ê代誌piak--出來。當然,阮校外ê行蹤,學校派人跟,有一个拜六中晝,我佮一个浮出檯面ê老師校外ê擔仔食飯,過無一點鐘,教務長就lòng去我稅厝ê所在,問我是按怎會佮伊食飯,開講ê時講甚麼話?我hŏng hannh大漢--êbeh搬就來搬,我結一个憢疑ê面腔,問教務長到底發生甚麼代誌,我腹肚枵出去食飯,看著學校同事,自然就佮伊坐做伙開講。教務長講伊是有問題ê老師,我講伊看--起來足正常--ê無講學校歹話。後--來教務長交代我袂使koh佮伊做陣,就離開--a

這款學校敢koh會當繼續toà?一學期了後,我làng-káng --a

真好運,阮某順利調過來花蓮,阮貸款買一間透天厝,後來兩个囡仔相連紲出世。阮丈姆細漢做田,做甲歪腰,伊交代阮某袂使嫁予做田--êmā mài嫁去下港,傷遠,我有頭路,koh toà台北,會使;無疑誤結婚一冬後,我走來花蓮,這聲比下港koh-khah遠,逐擺提起,lóngkā我講:「真僥倖!」入厝ê時,丈人丈姆坐車來花蓮看阮,丈姆掠做遮是荒郊野外,物件lóng愛走足遠才有通買,所以伊ùi桃園chah一隻雞佮足濟項青菜來。

第三个頭路病院ê資訊室,第四个頭路是東華大學ê電腦中心。學校真闊、真媠,mā khah原始,有一段時間,我ê辦公室行政大樓,窗外是一个人工湖,寒天時,過冬ê水鴨飛--來,有時看伊雄雄藏入去水底掠魚。新學校經費冗剩(liōng-siōng),有時會聽同事講起學校一寡弊案,伊我講,遮是保守ê所在,頂面互相一寡代誌khàm甲好勢好勢,你若有才調代誌piak--出來,以後你可能無法度遮繼續徛起,m̄-koh in照常無代誌。後來在職班上課,有一擺課堂上討論地方選舉,班上好有三个同學捌做過候選人,雖然法官lóng掠無賄選,m̄-kohê參選--êlóng講,看選區、對方掖外濟錢,就算會出愛掖外濟錢才會當當選。

這時小可感覺khah安定--abeh kā台語文ê工課抾轉來繼續做,m̄-koh一个職員講beh請假參加台語ê研討會,人lóng感覺你怪怪。這馬開始發覺,學術界烏暗罔烏暗,kài-sêng老師這个頭路才有法度光明正大做台語ê工課。我開始計畫繼續讀書ê代誌,過無外久,我引著新城一間技術學院ê教職。這是我花蓮ê第五个頭路。

我開始koh撩落去做台語文ê工課,一開始著阻礙,有一擺beh請假去參加台語ê營隊,會計室竟然講這佮我ê專業無符合我退件;另外,我koh去通識中心申請beh開台語文學ê課,舞真久了後開成--a,後來我才知影鋩角佗位,因為有ê通識老師驚我去搶in通識ê課。

我開始做台語ê資料庫,提供予人使用,寫台語文相關ê研究論文;了後,只要教育部有台灣本土語言相關ê公文來,學校lóng送來予我參考。

 

8.

Toà tī花蓮有甚麼無仝?四季加足分明,因為袂予大樓cha̍h tiâu,熱天日頭加真猛,寒天冷風加真透,空氣加足好,天加足清,山加足青,海加足藍,大山加足懸,大海加足媠,山佮海lóng離足近,一下仔就到,因為離台北khah遠,所以日本時代ê地號名、石牌仔、建築物留落來加khah濟,路上ê車加足少,騎孔明車加足輕鬆,鳥仔蟲豸加足濟,阮兜出門就是田,攑目看著--ê就是大山,一半擺仔粟鳥仔、密婆會nǹg入厝內,門口ê小花園是杜定ê地盤,我koh 捌騎孔明車予赤牛擋路袂得過。雖然風颱有khah厚,bih tī厝內就無甚麼代誌,雖然地動有khah捷,搖--一下搖--一下mā khah好睏。Koh有一項khah特別ê是,設使奇萊山有落雪,天氣好ê時,平地就看會著白白ê山頭。可惜遮ê台語環境無好,囡仔厝內本成台語tiâu-tiâu,送去io-chí-ián,半冬就破功;另外,序大佮親情朋友無遮,囡仔若破病無人通鬥chhoā,加chiâⁿ費氣。

做老師了後,就感覺無koh讀博士袂安心,除了升等ê壓力,主要其實是危機感,來這間學校ê前一冬,台灣出世ê囡仔就比大專校院ê總招生人數khah少,校長講十八冬後台灣ê高等教育會出現危機,其實東部,尤其是這間khah後段ê技術學院,看入學ê學生降低ê速度就心內有數,你知影早慢愛koh換頭路,只是知甚麼時陣會發生。

以前讀甚麼是看分數,分數到佗就讀佗位,這陣beh讀甚麼是看家己ê人生目標。Koh讀電腦是我ê選項,我beh讀台語,我先去考彼陣唯一ê台灣文學所博士班,m̄-koh台灣文學排斥台語文學,考無tiâu,內底ê老師我暗示,beh--去真oh,所以我koh翻頭轉來試資訊所,問幾間學校ê老師,in lóng kā我講,做台語大概讀袂畢業,kan-na台大一个老師支持我做台語,自按呢,我koh轉去台大讀書。

這个時陣大漢囡仔tú beh讀國校,為著減輕接送囡仔ê負擔,阮搬來市區ê a-phà-tò͘,就國校後壁門,予囡仔thang家己行路去讀書。我加一个學生ê身份,逐禮拜就利用坐火車ê時陣來轉換心情,坐轉來花蓮ê時,開始想beh按怎chhoā學生,beh教甚麼物件,beh按怎chhoā囡仔,beh按怎補償阮某ê辛苦,坐去台北ê時,就開始想beh按怎予老師chhoā,論文beh按怎進行,資格考beh按怎拚。爸爸為著我beh轉去台北讀書,利用三個月ê時間翻厝,希望我會當toà khah 四序,伊koh希望我博士讀出來了後會當回心轉意,搬轉去台北。

倚四十歲,頭腦khaha beh 佮少年家同學拚考試有影chiâⁿ忝頭,尤其阮會有1/3 ê人因為拚無過資格考choăⁿ--去。考第二擺資格考進前彼禮拜,龍王超級風颱拍對花蓮來,有停外口ê車予風吹甲péng--過疊另外一隻車ê頂頭,規个a-phà-tò͘ teh搖,十外分鐘,若像是地動,阮兜窗仔門予風吹破,便所間ê天篷規个落--(lak--lo̍h),了後連紲停水兩工,阮koh暗時走去朋友in兜洗身軀;因為真濟徛家ê玻璃破--去,做玻璃ê生理好佮連歇睏都袂赴,根本就叫無,我緊用塑膠布ê所在糊起來,衝衝碰碰就趕去台北赴考。後--來,所有資格考lóng通過ê時,就親像過渡到另外一个新ê世界仝款,m̄-koh身體ê零件koh害一寡去。有真濟朋友讀書讀甲身體歹歹--去,我仝款,ùi頭到跤,目睭有白內障,喙齒蛀--去,論文口試進前生皮蛇,暗時睏一半疼甲精神,跤後蹬會疼愛去復健。

讀書讀甲真艱苦ê時,有時仔會想beh kā放棄,m̄-koh koh m̄甘願幾ê拍拚烏有--去,心情浮浮koh沉沉,為著beh敨氣,有一暫仔,若toà tī花蓮ê時,早起起床先耍Sudoku 20分鐘,暫時現實ê一切放袂記;去參加台語字音字形比賽。寫論文ê最後一冬,koh去報名300K,希望證明家己猶閣活leh,有才調繼續通過寫英文論文ê考驗。

300K是極限活動,愛tī 20點鐘以內騎孔明車騎完300 khí-lò͘ ê公路。比賽ê半冬前開始準備,買公路車,買車衣車褲,koh上路練三遍,當日往回,ùi 80 khí-lò͘100 khí-lò͘練到120 khí-lò͘,逐擺lóng練甲虛lè-lè,尻川phé疼甲強beh--開,有ê路看起來平平,騎孔明車感覺就足深刻,假使是勻勻仔peh--ê,騎落到地是忝oaiⁿ-oaiⁿ。正式ê比賽大約有800人參加,下晡兩點ùi鯉魚潭出發,落鯉魚尾khau去海岸山脈西爿ê 193縣道,一直到玉里南爿ê樂合接出來台九線,繼續騎到鹿野才踅翻頭,然後沿台九線騎轉去鯉魚潭。一開始騎無外久,上橋beh轉彎落崎ê所在,看著一个人摔車,規个人親像豬肉仆豬肉砧頂面,隔無外久,koh看著有人磅輪(pōng-lián)khû tī路邊teh修理;koh來著我出狀況,因為震動甲傷食力,我ê車尾燈飛--出去,騎後壁ê車友我報,我翻頭路邊chhē規晡,才草仔堆內底chhē--著,鬥--轉去,koh用樹乳索仔縛--leh,繼續向前騎。到水尾(瑞穗時天開始暗,騎到樂合ê時。第一間Seven出現,問題是,我頭前大約有500人,內底燒ê物件,不管是泡麵、烏輪、饅頭、包仔、燒咖啡,早就lóng hŏng搶甲空空空,我只好靠ió-koh填腹肚;暗時九點半到池上,飯包店食著燒hut-hut ê便當,繼續騎到鹿野已經暗時11點半,本成想講若是khah早到遮,會當先倒路邊歇一下,m̄-koh遮爾晏才到,這聲無通koh--a;轉來關山ê時,搶著唯一ê一罐燒咖啡,感動甲強beh留目屎;有時仔騎ê時陣,前後lóng無人,kan-na聽著田蛤仔ê叫聲,規暗聽蛤仔聲聽甲飽醉;通過恐怖ê舞鶴台地,beh落崎ê時天打昲光;騎到光復ê著一个車友,伊講伊若騎完,beh kāêphiaⁿ 挕捒,因為騎甲足忝,有夠厭氣,我鼓勵,tih-beh--a,忍--一下就過去,其實心內teh想,夭壽oh,一隻萬外箍,你若boăi ti̍h緊送--我;到鳳林beh倚壽豐êtih-beh八點,我khau入去路邊一間有五星級便所ê全家,歡歡喜喜beh行入去ê時,soah發現門鎖--leh,頂面寫營業時間是8點到暗時11點,腹肚雖然枵甲ku-ku叫,無ta-oâ,皮繃khah--leh,繼續去,騎到鯉魚尾,路邊傳來芳貢貢ê味,是牛肉麵擔,chhun最後一段pehniă,先食一下粗飽才來講,一下問,湯頭當塊焄,十一點才開張,aih,天意,天公伯--a叫我khah緊騎--轉去。到位ê時證書印--出來,18點鐘441khòng 7秒。

轉到厝ê時,體重減三公斤去,m̄-koh無通歡喜傷久,凊彩食一下物件,連紲睏8點鐘,koh peh--起來ê時陣,彼三公斤koh--a。另外,轉--來了後,手指頭仔佮跤指頭仔麻一工,我穿七分褲,襪仔穿起來了後,koh漏一輦外口,騎這choā,雙跤予毒蟲咬一輦,腫規月日才退癀。

 

9.

後來總算提著博士學位。我繼續技術學院教書,學校ê學生數,ùi我讀博士進前日夜間部加起來beh甲八千人,到這陣三千捅,這幾冬畢業ê學生lóng khah濟過入學ê學生。歇熱進前,學校召集老師來開會,講學校ê情形,鼓勵老師自動辭頭路,按呢學校會分予你一寡薪水,假使你若無beh辭,時到減班無課thang教,予學校解聘,一sián五厘無;這步果然有效,有 1/3 ê老師離開。

我意識著以後可能愛離開花蓮,這个當初我拍死退走--ê所在,心頭鬱卒,上班去學校ê時陣,管是駛車抑是騎孔明車,lóng會盡量 khau去七星潭海邊看一下海,坐toà海邊想今仔日behê工課,想以後koh有幾擺機會會當坐遮看大海,想未來我會走去佗一个城市。囡仔細漢ê時,暗頭仔我chhoā in來七星潭海邊,抾細細粒無仝色緻ê石仔,貯玻璃罐仔內底,這是大山大海ê記持,因為遮ê石仔可能原底toà tī山頂,予大水chhiâng--落來,koh予大海磨甲幼幼幼。

提著博士學位了後,開始四界tàn履歷,m̄-koh 並無順利,學生數teh減,博士踢倒街,這个時勢beh chhē教職有影真困難。走一堆老師ê時,我繼續留leh,七月底,雄雄接著校長ê電話,愛我去接另外一系ê系主任,阮ê聘書頂面寫,若無接受學校指派ê行政職,學校thangbeh續聘,我全然無心理準備ê情形下,接受這份工課。

原來ê系佮新ê系今年lóng是最後一屆招生,我一上台,就愛揹倒系ê罪名;系上無職員,無工讀生,所以系主任兼挵鐘,八月上任了後就開始khà電話問看考--入來ê學生beh來讀--無;排課ê部份,為著省成本,學校要求無仝年級ê選修課愛合班上,通識課佮部份必修課愛佮別系合上,致使一門課若調整,其它五六門課著愛tè leh振動,一个課表排六禮拜才完成;我校長講我是新手,希望mài超鐘點,專心來應付系務佮評鑑,校長面loah--落來答應,伊講這是系主任ê福利,哪有boăiê道理,m̄-koh我若請假出去做台語ê評審,伊koh kā我講:「ê--,你外務kài-sêngkhahô͘!」Koh有開袂完ê會,有時臨時通知愛開會,連學生講beh調課ê時間無;幾月日落--來,我發現行政做無好,對學校歹勢,教學品質變足bái,對不起學生,研究工課完全tòng恬,對家己袂交代,koh想著幾冬了後系關起來ê時陣,學校大概會叫你走

經過兩禮拜ê考慮,11月下旬,我提出辭呈。校長叫我過去,問我講:你做了真好,是按怎boăi--a?我講是個人健康因素佮生涯規劃ê問題,講無五分鐘,校長就簽准;正式離職前幾工,校長佮行政主管請我食飯,送予我一塊「功在學校」ê牌匾,我想想--leh mā著,減輕學校財政負擔,對學校確實有功勞。

我按算用兩冬ê時間予家己機會,看是koh有機會chhē著教職,若無就改途做別項,我想過開民宿、開網路店面,抑是去做中人

 

10.

經過半冬,我去到台中,國立大學唯一ê台灣語文學系,進前m̄-nā一間,m̄-kohê倒,改名ê改名。頭路暫時koh穩定a,新ê問題mā tè leh走出來:我beh繼續留花蓮抑是beh規家口仔搬去台中?猶未決定進前,我先逐禮拜花蓮台中往回,踅台灣半輦,台中利便,天氣bái,免koh逐禮拜走chông,對囡仔讀書可能mā khah好,m̄-koh齷齪,逐擺轉來花蓮ê時,感覺空氣加足好,就想beh加欶--幾口氣仔,而且囡仔生活花蓮加khah快活,khah好騎孔明車出去踅,免去煩惱換環境ê適應問題,而且若一搬過去台中,可能就無機會轉--a

對未來躊躇ê時陣,就會想著算命,m̄-koh算命ê講我一世人勞碌命,我討厭算命--ê

所以這擺我chhē牛哥(Google),拍「到底toà花蓮khah好抑是toà台中khah好」入去chhiau-chhē,結果chhē著兩家伙仔ê故事,lóngùi台中搬來花蓮ê

11.

ê躊躇猶未解決,可能未來一段時間lóng愛去想這个歹解決ê問題。

算命--ê講我一世人勞碌命。

人生無仝ê時陣,會著無仝êchhāi tī你面頭前,愛你做選擇,每一个人著無仝ê路,做無仝ê選擇,大部份ê選擇,lóng無法度koh重頭來。有時仔teh想,若是彼陣我無迷戀peh山,這馬會是按怎?若是我彼陣無讀台大,這馬會是按怎?雨落四散,是愈離愈遠,抑是終歸大海?

大山猶原青翠,徛遐無變化,m̄-koh逐工有無仝ê雲來裝thāⁿ,予大山有無仝ê面容。大海是,伊無甚麼變化,隨在坐伊面頭前êê心情teh起起落落。

海底有一款魚仔叫做飛烏,飛烏季節ê時,in不時會翅展開,離開原來ê世界。原來我親像飛烏,不時想beh跳離原底ê軌道,感受無仝款ê人生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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